毛泽东和他的女人们
第四十四节 康生道喜

第四十四节 康生道喜

下午三时,康生进入西郊宾馆一号院的毛泽东的书房。

主席,恭喜!恭喜!

毛泽东并没有起身相迎,微笑着坐在藤椅里抽烟,伸出一只手去握了握。康生近些年来立功不少,五九年在庐山上领头批判彭德怀、张闻天;去年在北戴河会议上又领头批判邓子恢、习仲勋。撕得开面子,不讲情面讲原则,勇于捍卫马克思列宁主义的纯洁性。

喜从何来?

张毓凤同志临产……医生说,是个男孩。

你从哪里得到的情报?

江青同志委托我给主席汇报,道喜……

啊。这回你那女同乡倒是表现不俗啰。本来,一个儿子打死了,一个儿子疯了,我无后乎?

所以要恭喜主席!

好,好。坐下,坐下。这里不需要你立正。

谢谢,谢谢主席!

云烟,大中华,红山茶,你随便抽吧。

谢谢。主席说过,还是云烟好……

今天,你来谈谈文艺界的动态?我洗耳恭听了。

康生打开文件夹,笑起满脸皱纹。看样子材料准备得很充分。康生首先说明,这次的情况汇总,江青同志出了很大的力气。许多第一手材料,都是她亲自深入基层文艺团体了解到的。

毛泽东静静地听着,不动声色,不置可否。

康生说,自一九五九年庐山会议之后,三年经济困难时期,戏剧界的状况最为混乱,到处大演包公戏,海瑞戏。上海京剧院的周信芳,一出《海瑞骂皇帝》,从上海一路骂到北京城。

北京的报刊纷纷叫好,一片喝彩声。北京京剧界则有马连良一班人,大演吴晗教授的新编历史剧《海瑞罢官》,彭真、陆定一、周扬等大人物亲自捧场。《海瑞骂皇帝》、《海瑞罢官》,都有很强的现实针对性。还有戏剧家协会主席田汉等人,组织人马大演鬼戏、冤狱戏,甚么《关汉卿》、《窦娥冤》、《李慧娘》。尤其是《李慧娘》,一个厉鬼,发泄着对社会主义的刻骨仇恨。

电影界的情况也不乐观。编剧、导演、演员们都跟着社会上的一股右倾翻案风跑,宣扬资产阶级人性论,人情味的风气大为抬斗,甚至公然提倡阶级调和,实为宣扬投降。代表影片有《北国江南》、《早春二月》、《逆风千里》、《兵临城下》等。

文学界的情况更为复杂。作家们近三年来大都不下乡体验生活,而是一个个脑后长有反骨似的,主张大写中间人物,大胆揭露生活中的阴暗面。作家协会在大连开了一次农村题材小说的讨论会,周扬、茅盾亲自出席。一些解放区培养出来的作家,如赵树理等人,大谈农民如何穷苦,乡下如何饿死人。一个叫康濯的,一九五五年丁玲、陈企霞反党集团的骨干分子,在这次会议上很活跃,竟说:五八年乡下办公共食堂,让人民绕着锅台喊共产党万岁,毛主席万岁!六一年中央下令解散公共食堂,又让人民绕着空锅台喊共产党万岁!毛主席万岁!

最让人耽心的,或者说事态最严重的,还不是以上这些。是北京出了个“三家村”。这“三家村”是三个重要人物:一个是彭真同志的老部下邓拓,市委书记处书记;一个是小平同志的老牌友吴晗,北京市副市长——《海瑞罢官》作者;一个是廖沫沙,北京市委常委,宣传部长。他们三人自一九六一年十月起,以“马南星”做笔名,在北京市委的机关刊物《前线》半月刊上,写《三家村札记》,期期不拉,傍征博引,借古讽今,竭尽嬉笑怒骂、冷嘲热讽之能事,一直写到北戴河会议前夕才封笔。尤其是邓拓,吃了秤砣铁了心,还独自在《北京晚报》上写一个专栏,叫《燕山夜话》,跟《三家村札记》遥相呼应。他们像是有组织、有预谋的在制造一种舆论,居心叵测。有的文章简直是咬牙切齿、杀气腾腾……

这次把剪报带来了,请主席忙里偷闲,过过目……

毛泽东淡淡地笑着,脸上并无愠色。他早就明白事态的严重性。党内党外,都有一股暗流。

他忽然问:

去年,你不是有份材料,提到甚么“畅观楼事件”?

是的。已经查明,“畅观楼事件”也是“三家村”一伙搞的,邓拓亲自坐镇。

文人造反,三年不成。噢?文人造反……他们不急,我们也不要急嘛。江青到北京市搞革命现代戏,搞出甚么名堂没有?

报告主席,大有收获。正在组织排演《芦荡火种》、《红灯记》两出大戏。可是受到梅兰芳、程砚秋、马连良、赵燕侠等京剧界代表人物的抵制、反对。彭真同志他们也大泼冷水,说京剧演现代戏,四不象。

告诉江青,好好的搞。把剧目搞出来。到上演的时候,我发动政治局的朋友们都去看剧。新生事物嘛,不要怕人反对。也要允许反对者有一个认识、转变的过程。

康生汇报了三个小时,留下一批材料,才恭恭敬敬、小心翼翼地后退着告辞走了。

上官云珠和那新来的小护士到书房来,请毛泽东去用晚餐。她们发现毛泽东气色有些不大好。

进餐时,胃口也不大好。

主席,晚上有个舞会,先由芭蕾舞剧团的孩子们跳一段《天鹅湖》……

通知他们,舞会改期。请柯庆施同志来。

主席……

云珠,你也休息两天吧。这几天,我们都有点累,是不是?

没人照顾你呀……

不要紧。不是有个小张?小张,过来。她会按摩,替我催眠。小张,是不是?

主席,您轻点,俺痛……

喏,脸都红了?还是个兵呢。人面只今何处去?桃花依旧笑春风……云珠,走,回书房去,我送你一样东西。

上官云珠跟着毛泽东回到书房。

毛泽东拉出抽屉,取出一卷宣纸,展平了,取过一支羊毫,边醮着墨水边想了想,即挥毫写下:

中心藏之,何日观之

赠云珠

毛泽东

上官云珠笑了,笑得很灿烂,很痴情。她绕过写字台,伸出玉臂,紧紧搂住了伟大的毛主席:

主席,阿拉不走。侬在上海一日,阿拉就陪伴侬一日。

好,好。你听话就好。

阿拉啥时候没有听话过?

你呀……晚上我有事,睡得迟,你愿单独休息?

阿拉愿等着侬……

也好。对了,晚上的舞会不要改期了。你们先跳。我跟柯庆施谈完,就过来。

阿拉知道,阿拉知道。

你知道甚么?

上官云珠放开了双臂,拉过毛泽东的手,在他手上写了一个字。

毛泽东又看得上官云珠通体娇媚,艳光四射,忍不住将其楼了过来。

别,别,侬会太累,侬会太累……

吉林省委送来的鹿鞭酒,还真管用,胜过广西的蛤蚧酒……

可惜阿拉不会给侬生养了。

彼采葛兮,一日不见,如三月兮!彼采萧兮,一日不见,如三秋兮!彼采艾兮,一日不见,如三岁兮!……我最讨厌南唐李后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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