色情狂梁寒
采访缘起:梁寒看上去一点不病态,说他是“色情狂”,是针对他曾经干过的几件荒唐事。“这个世道,有几个人没干过荒唐事?”他狡辩说,“只是有的被发现了,付出了代价,而有的至今埋在我们的生活中,象定时炸弹。”
这篇采访做得相当艰难,从文字的滞塞上,读者也许能感受出来。我与梁寒最后一次聊天是 96 年 7 月 29 日,气候恶热。其时他从劳改释放已两年有余,铁胆功练到了一定火候。
梁寒:这是我们第八次见面,真有耐心。
老威:我喜欢故事,这是小时候养成的习惯。
梁寒:你从小就有窥阴癖吧?
老威:窥阴和窥阳有啥不一样?现在是开放时代,裤裆里的那点货已经不叫隐私。
梁寒:你的脸比城墙倒拐还厚。
老威:脸皮不能与你打交道?这年头,色情是大众,至少是部分较年轻的大众的追求,要不,三级黄碟通街泛滥,政府拉网清剿了几十上百回,也断不了根。如果在西方,这也叫问题?也值得你我一次又一次津津乐道?隐私的内涵变了,贪污啦,走私军火啦,政治丑面啦,逃税啦?出身不详啦,变态啦,或许能成为“隐私”,那么,窥阴在当代早进入传媒休。捷克作家昆德拉的代表作是《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》,其主人托马斯不到 50 岁,就同 200 多个女人作过爱,没有谁觉得这家伙不道德。而我国活了 130 多岁的古代药王孙思邈,在书中指出自己的长寿之道就是经常与上女性交,“采阴补阳”。你呢,长期滥交,快 403,还这么精神抖擞,有啥性生活秘诀?
梁寒:听口气,你也是个老淫棍。
老威:意淫罢了。
梁寒:我没啥书本知识,就是长年累月练铁胆功。
老威:啥叫铁胆功?
梁寒:俗称卵蛋操,就是在每天睡觉和起床前,左右手各搓捏卵袋三百回合。手法类似武林高手玩健身钢球。刚练时,不能急于求成,缓缓地旋转,手劲不宜太大,否则会引起发炎,阴囊疼痛,严重时小便都困难。这是磨铁棒的功夫,练一两年,四五年都有可能。依我现在的状况,用最大的手劲搓,捏下身也没知觉,躺在床上,做功时仔细聆听,真能感觉两颗卵蛋在嗡嗡摩擦,如钢似铁。
老威:这功夫在哪儿学的?
梁寒:在监狱里。我刚蹲班房时,骨瘦如柴,一身灾病,完全一付淘空了的花痴空壳。有一个中医,50 多岁,仍然细皮嫩肉。他一见我,就用娘娘腔开玩笑:“荷,到监狱治病来了!”我一下懵了,因为当时我完全万念俱灰,觉得这辈子能活着出去就算老天有眼了。
这位中医就是我的卵蛋操师傅。据他讲,人身上所有的毛病都源于胃,所谓病从口入,一个花天酒地的人,监狱就是他的疗养院,因为这儿是特殊兵营。食物简单,起居都服从命令,叫你站你不敢坐,叫往东你得朝西,长此以往,曾经被撑坏的胃就恢复了正常的功与人动物一样,应该时常保持一种饥饿感,一种生理性的警觉。接下来才是性,所谓食色性也,讲的就是胃和肾的关系。肾气充盈,则心明眼亮。所以好色之人,都是德智体全面发展的理想主义者。象我的师傅,一把岁数,依然全神贯注地把许多时间花在对付下身上,他的手法不象我这么单一、死拔,他搓、捏、拍、掐、提、拽、抹、顶,搞得血胸喷张。可以说,小小一被窝,就是他的袖里乾坤,他不玩个尽兴不罢休。
老威:什么铁胆功?手淫嘛。
梁寒:差不多,但不能射,一射,就前功尽弃。
老威:那关键是火候,手淫与练功就相差那么一点点。
梁寒:正义与邪恶,真理与谬论,成王改冠都相差那么一点点。有一次,我搞得手忙脚乱,师傅见不行了,就拉开被窝,示范给我看。不料一柱香亮的手电光当头直下,罩定那玩意。原来是哨兵,他大喝一声:“站起来!”
我与师傅都提着内裤站在炕上。哨兵训斥说:“你们竟敢在号子里耍流氓,违反临规!”我刚咕哝了一句:“自己的东西,摸两把也犯法?”就被师傅暗捏一把。是啊,没法解释,中国传说中医学太博大精深了,一万张嘴也对小小哨兵说不清,只好甘心接受处罚吧。
老威:你为啥坐的牢?
梁寒:这个嘛,嘿嘿。
老威:看你这骚动劲,肯定与女人有关。
梁寒:我学的是儿科,长期耳濡目染,对带小屁娃的少妇有深厚的感情,勾搭成奸的事时有发生,双方的身心都舒服了,也捅不了啥漏子。这样越搞越胆大,终于被院长夫人察觉了。这位尊夫人短发、高个、浓眉大眼,35 岁,正处于精明强悍的欲望巅峰。有一回,我与她同值夜班,她房都不查,一门心思,粘住我讲黄色笑话,出于对院长的敬畏,我一再回避,拒不接到了下半夜,这母老虎支开护士,要我吹口琴,来点情调。我板着脸说:“医院不是音乐厅。”母老虎却说:“你是啥人我还不清楚?”我心里一凉,暗叫“糟糕”。她却等不及了,竟绕过桌子,大踏步过来将我拦腰抱起就亲。我双腿悬空,乱蹬了两下,就被那对滚滚汤的大奶子给憋熟了。没办法,只好让她把我抱到里屋,在刮胎的手术台上草草日了一回。老威:你这么无辜?
梁寒:我他妈的对天发誓!我比她矮半个脑袋,又是她男人的下级,从生理与心理,我都丧失了制控权。这婆娘干劲十足,把我抱着,居然还能腾出一只解我的裤带,抱我的鸡鸡。我还没回过神,就已叉腿倒在手术台上,滑稽地做流产的姿式。我忙起身,直叫“弄反了”,她却来了个泰山压顶式的倒插,轰轰轰,一顿电闪雷鸣。
此后我有一种丧权辱国的感觉,就千方百计躲她,有院长在,她也不敢过分张狂。地我还是个 30 来岁的未婚小伙子,顶多儿女情长的小打小闹,象《红楼梦》里唱的“银样蜡枪头”,哪见过如此横刀立马的巾帼英雄?虽不至于魂飞魄散,但也被吓得产生了尽快成家立业的想法。
俗话说:“人算不如天算。”我还没来得及浪子回头,有一个深夜,却在楼道里和冤家狭路相逢。当时我与女朋友看了场日本电影,又挺纯情地将人家送拢家门,吻别,然后再一个人返回。不料刚上了三层楼,喘吁吁的黑影子从背后袭来,我动弹不得,可马上意识到咋回事,我嚷叫:“干啥干啥,都是知识分子!这是干啥!” “干啥?”她浑身都在大起大落,“梁医生,没多少机会了!”
我说:“我下个星期就结婚!”
她一咬牙,把我抱进门说:“所以逮你一回算一回。”
说时迟,那时快,好疯的婆娘,进门就把防盗门反锁,冲过来三下五除二,把我的衣裳裤子全剐了。我按住内裤不让动,她一爪就撕成两片。我的绝望化作了愤怒,就拳脚相加,冲她一顿暴打,她不还手,裸体被捧得青一块、紫一块还笑。我更被激得跳脚,疯牛一般朝厨房冲,想去抓菜刀砍人。她无可奈何地叹口气,抓住我的两胳膊,足足有半个钟头,才开口问:“平静了没有?”
我说:“你这么蛮干,我咋可能与你发生性关系?”
她说:“哪我温柔一点。”
我说:“再温柔也没感觉。”
她说:“你我都是学医的,要互相理解。”
我说:“你在自己家里关押野男人,就不怕丈夫和儿子突然回家?”
她说:“院长出差开会,要耽搁一个多星期,儿子我已送去住读了。”
我说:“你已经骚得丧心病狂了!”
她说:“随你咋个骂,我爱,我无怨无悔。”
我说:“你这是犯法。”
她说:“你也晓得法?你乱搞的有夫之妇还少么?你娃算盘太精了,只准男人有要求,就不准女人有想法?”
我说:“我喊人了。”
她说:“你喊!你敢喊一声,老娘就敢喊十声!你夜半三更闯进来,你这强奸犯。”
我说:“你才是强奸犯!”
她说:“哪个相信?”
我一下子垮了,叹气说:“是没人相信。我这是虎落平阳遭犬欺。”
她闪着大奶子过来美美地亲了一个嘴说:“好,好,我是狗,是母狗,那你就拿出虎威来,欺一欺我这条狗。我把灯光弄暗点,放点音乐,我们不忙上床,你放松点,以平常心仔细看一看,嗅一嗅,我这模特身材,虽然生过孩子,可腰一点没粗,臂部也不松垮,这儿的毛一绺一绺的,我一想你,它们就湿了,摸嘛。”
我说:“既然你这么自恋,完全可以找与你与般配的性伙伴嘛。”
她说:“你的确其貌不扬,但有情调,有知识,特别是那个长得好,比我们家院长的要大很多。”
我这人有个致命弱点,怕别人夸我私处,恨归恨,东西却不争气地上弹。只好搂着见缝插针。有了一,自然有二,接着就是一泄千里。直到第二天中午才从噩梦中醒来,慌慌张张地找东西穿,却啥都寻不见,原来,那骚货把我的衣裤统统藏了。
深秋天气,我抱着光膀子,起不了床。除了洗澡,她不让下地,饭菜都是她端上床。我吃不惯这北方大妞弄的狗食,就自己披毯子下厨。唉,人间地狱呵,整整三天三夜!我与她都光头屁股,在三间房里出入。她想要就要,从不管我的情况,以至于形成了条件反射,一上床,就要阳萎,离床,鸡鸡往往出乎意料地弹起。有一次炒菜,差点戳翻油锅。而她一门心思围着我这儿转,一见动静,马上扑过来催火,一场战争下来,我就云里雾里,站不稳了。最后一次,我感到油快熬干了,就趴在她身上,昏昏欲睡。她掐一把,我才双手攀住床档,向前耸一下。这样耗了一个半小时,她的奶子已磨得朝两边分散,皮肤粘在一块,隔一阵,吱地撕开。她在下面问:“还不射?”我说:“除了血尿,我啥也射不出了。”
我终于赎回衣裤,拖着通体鳞伤,上到六楼。开了锁,倒头便睡。再也不想醒了,可非醒不可,有护士敲门催上班了,还告诉我,国庆节期间,我的女朋友上医院找了好多次,并且声称,再不见我,就要去公安局报案。
院长夫人悄悄送来很多补品,我统统扔了。我晓得,此类雌虎是难以满足的,除非我离开医院。这种失去自由的沮丧心态,再加上女朋友突然之间提出分手,使我变得歹毒起来。这一次,是我主动勾引那骚货,并在水杯里下了药。她被麻翻手,我就把一两花椒全倒入她的阴道,麻就麻个够!然后,把那惹祸的臭水沟用手术线密密缝了。扬眉吐气,伸了个自由的懒腰,然后万念俱灰。投案自首吧,没办法,这是命。
老威:你咋能干这种事?
梁寒:你说该咋办?
老威:告她性虐待。
梁寒:证据呢?
老威:这个,当然没法取证。也好,坐牢对你或许是种解脱。
梁寒:我判了 8 年,坐了 7 年,97 年回归社会,这世道可比当初要乱多了。我走在街上,亮晃晃地一片茫然。汽车横冲直撞,我兔子一般逃窜着过街。唉,没多久,我母亲就一锴于车祸,接着,是暗恋着我的一个表妹。我一下子懵了,感到人生失去了支撑。坐过牢的人都清楚,今生今世,惟有母爱最靠得住。当你在牢里呆上许多年,妻子离子,儿女散了,同辈人将你彻底遗忘了,能记住你,坚持到狱中来探望你的,就剩下白发苍苍的母亲。
老威:太可惜了,你还没来得及报答她。
梁寒:我不明白。
梁寒:我对自己也不明白。我呆坐在灵棚里,其它人都要打麻将,昏天黑地的。于是我一个人走出棚,在大街上荡。到处都是死亡的气息!我感到一种空虚,没有一种东西能够抓得住,这房子,这汽车,这些醉生梦死的人,都会在某一天,说没有就没有。没办法,真的,我路过一家发廊,两点多钟,没有一个理发的顾客,可里面还是生意兴隆。小姐迫不及待拉我进去,问我按不按摩?我笑起来,这一笑,小姐啥都懂了。在里间的按摩椅上,小姐拽下内裤,拉起裙子坐上来,牵出我的家伙,在她的洞门若即若离地擦,然后侃价。我随口就出 50,这是通价,这种档次的发廊,定价基本上是工薪阶层,几个月几百元工资,可以消费两三次。成都是全中国娱乐配套设施最完善的城市,高、中、低阶层都能找到自己堕落的去处,在发廊之上,是夜总会,商人、黑社会、腐败官员与各种掮客、部分白领,都喜欢在这儿出没,勾兑一位小姐,得上千,有时好几千,而在发廊之下,有城乡接合地区的小 OK 厅,等而下之的,还有面向打工仔的暗娼,以擦皮鞋作掩护,做皮肉生意,一般二、三千元即可成交。 小姐见我是老油子,就说自己长得好,性感,所以 50 元太贱。接着就哥哥、心肝的乱叫,我一反常态地充阔佬,价格一路飚升。那一夜,我一次又一次干那小姐,小姐受不了,想跑,我倒拖着她的双腿骑上去,冲锋陷阵,干得她满屋子乱爬。最后,我突然觉得心酸,就搂住小姐哭起来,我说我怕死,我想整个变成根鸡巴,藏进你的身体不出来。她也哭了,说你这种客人多遇几个,这条小命就没有了。表面上,你给钱大方,其实一个人起码抵五个人。我怀疑你是藏民,我的身体亏大了。我说我有钱,都给你,我还想在你的奶子下面躲个几天几夜,我怕死。小姐一听,吓得发抖,说先生你是不是黑社会派来收摊子的?你既是床上杀手,就要讲江湖道义,冤有头,债有主,老板娘下个星期一回来,你要日,就去日她。我说我就喜欢你,小姐说,那我混不下去,只有回乡下种地。
老威:你这样乱搞,早晚还得回到牢里去。
梁寒:里面比外面环境还干净些。人一入狱判刑,反而踏实了,环境改变不了,你不捱也得捱。劳动强度大,至于饭食,就是劣质的米面,南瓜和土豆,是主要的下饭菜,乱刀一顿剁,赶下锅煮烂,丢把盐,泼两勺浮油,我们一样吃得香喷喷的。在牢里肉吃得少,性欲也就一般,营养跟不上,就用睡眠补充。我的卵蛋操师傅说了,胃是人的大脑,一饱一饿,人的想法完全不同。从牢里出来,首先想的是满足人的胃,然后是色,然后是胡思乱想。比如一个环保主义者,就会紧锁双眉指出:我们喝茶的环境太肮脏,脚下一条臭水沟,说不定茶水也与臭水沟有关,而在十年,或十五年前,这条沟是小河,有孩子在河中摸鱼捉虾。无处不在的污染,空气、水、土地,甚至我们的每一寸肠子,火葬时,我暗暗担心母亲在天堂找不到干净的地方安息。 我自私、我脏,我在妈妈的守灵之夜乱搞。这是个开头,我只有一路逃跑下去,直到有一天被死亡捉住,我的下身还在前倾。
老威:你结过婚么?
梁寒:没有。
老威:你的消耗一定大吧?经济来源呢?
梁寒:我开了个小诊所。
老威:又他妈重操旧业?
梁寒:我原则是不搞病员,我这种小诊所,成都每条街都有。烂馆子、发廊、诊所,这是每条街不可或缺的配套服务,酒足饭饱,到发廊按摩,枪按走火了,就到诊所打“淋必治”或“疣克星”。
老威:你算是以性养性吧?
梁寒:这话说得没档次。
老威:你的档次有多高?
梁寒:虚无,虚无使人疯狂。为了赎罪,明年我准备到西藏朝拜,为妈妈的亡灵转经超度,然后,找一个藏族姑娘睡觉,在世界屋脊上彻底累垮自己。据说,在藏传佛教里,这也是一种超度。生生不息的欲望与繁衍。在高潮时,我一定放血,喷地一下。这种冲动,每次交配都有,但我担心压力不够,血喷不远。